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航海時代湯姆生・展現史詩企圖心──甲仙詩人游永福的軌跡

文|江明樹 撰述日期:2023/12 新增日期:2024/1 更新日期:2024/1
紮根甲仙,深耕甲仙文化,游永福,自己的書寫帶動甲仙人的感情,召喚甲仙人投入熱愛湯姆生行列,凡是愛甲仙者必愛湯姆生,形成一個甲仙人的共識,甲仙愛鄉協會,甲仙形象商圈,圍成一個嗨翻天的氛圍,《尋找湯姆生》讓游永福成為網紅,勢如破竹。

游永福及其傾盡18年心力的著作《尋找湯姆生》(游永福提供)

尋找湯姆生,重新再現湯姆生,這是游永福先生最吃力的工作。費了18年寶貴的時間,「邊緣發聲,逆勢前進」,從中年進入了滄桑,進入了老年臉上一道道皺紋。

2000年,出版詩集《花邊剪刀》;2006年,出版《甲仙文史記事》;2019年,出版《尋找湯姆生》。游永福寫詩極早,高中就開始寫,然後出社會,經營有文化氣息的書局。邊做生意營生,始終跟文學創作掛勾,後來才轉入甲仙文史這個領域,一投入即沒完沒了。

《花邊剪刀》(游永福提

《甲仙文史記事》(游永福提

回顧詩人身分,他早年執著熱情撰寫現代詩,刊登副刊與詩刊,曾經是其最愛,且看早期發表副刊的兩首詩:
〈詩樹〉
無風,我們
向大地汲攝靈思
埋首構篇敲字
風起,我們
飄搖仰合
發表光影的詩 
〈寒流〉
昨夜好好睡
不記夢裡風強
抑或雨急
窗外
一山油桐
光了頭 
這樣文青,振筆觸動文思禪意,古錐的詩行躍然,繆思飄向四方,讀詩產生共鳴,尤其是禪思的怡然自得,是一種跟禮佛相關的宗教信仰,是長期素食尊重生命的實踐,引人逗思。〈詩樹〉、〈寒流〉的意象,充滿在《花邊剪刀》詩集中,詩集一貫的含蓄優雅寧靜,不時興喧囂意象濃烈,走淡而有味的路數,這是其風格,知音仍少。

只因投入甲仙文史,而放棄了高貴的詩人桂冠,然而,歲月殘酷進入中年再進入哀樂老年,領取了老年年金,怎麼可能在66歲老年出版《尋找湯姆生》這本耗費18年無情青春歲月,是爬梳研究趕走了詩思嗎?投入甲仙文史這階段,莫非詩人詩思都跑走了消失無蹤了。

沒有的事,推介《尋找湯姆生》這本書的這段散文詩描述,出自甲仙詩人手筆,不難想像詩人高超詩筆,不想參加者都會被誘惑:「臺灣第一次被深情凝視,像情人一樣,是在西元1871年4月。有了這一深情凝視,島嶼的人文之美與風光之麗,終於雍容浮現在細膩筆觸與聚焦鏡頭之上;筆觸與鏡頭,在在充滿濃醇感情。深情凝視者是來自英國的攝影家約翰湯姆生,為我們留下南臺灣海邊撈魚苗與內山地界捕魚兩種不同維生方式,還有地景、家屋、髮型、服飾等等精采樣貌,於是臺灣的歷史有了不同的寫法。」這幾行文字擲地有聲,引人側目。

展讀《尋找湯姆生》,瀏覽此書的反思反芻,湯姆生1871臺灣線性文化遺產踏查研究,我在閱讀後看到幾個面相:
1、大航海時代,從歐陸說起
2、美好的文史在甲仙發光發熱
3、湯姆生的社區營造,行銷甲仙
4、湯姆生的象徵,歷史性的交錯
5、一個社區文史工作者的貢獻
6、詩人的靈魂,語言的魅力
明朝鄭和下西洋時間在1405年到1433年,7次下西洋,也就是28年時間馳騁海洋,鄭和是15世紀的航海家。大約稍後,歐洲的航海路線,航海貿易,史稱大航海時代,跨越更遠更寬濶的海洋。跟臺灣有關係的荷蘭的殖民時期,在1624年到1662年,共38年。交代這時期後,英國工業革命誕生,瓦特在18世紀1776年成功製造出第一台可商業運轉的新型蒸汽機,架設在工廠,動力是人工的數十百倍;架設在船上,蒸汽輪船取代傳統的風帆人工,誇張說法是日行百千海浬。因此,五大洲成為歐洲白人殖民的天下,傳統的帝國一一瓦解被歐洲海權所取代,進而成為船堅砲利的強權國家所主導宰制。

記得照相機發明在1828年,這一年是帝俄大文豪托爾斯泰的出生年。到了1871年4月1日,湯姆生(1837-1921)經馬雅各(1836-1921)介紹,帶著照相機走訪臺灣。4月11日,一行人進入拔馬,經過岡仔林、木柵、柑仔林、瓠仔寮、甲仙埔、荖濃、六龜里、枋寮、火山,4月17日再回到木柵。湯姆生與馬雅各,同是英國蘇格蘭愛丁堡人,兩人只差1歲;1865年就來到臺灣的馬雅各,以醫療宣教建立了長老教會的名望,所以可以說沒有馬雅各,就沒有湯姆生的南臺灣之行。

游永福的類博士論文《尋找湯姆生》,照見西方冒險家在臺灣,大航海時代留下的印記,足以讓愛好者咀嚼思索,也就是回到當時的場景認識遭遇到的難題與危險。一趟田調攝影,湯姆生請助手阿洪,請挑夫搬笨重器材。湯姆生曾在新加坡成立攝影工作室,他除了替人拍人像攝影營業賺錢,更把攝影器材搬到室外去,拍攝野外風景,特殊的山山水水,如甲仙的「白雲仙谷」。在1871年,使用現代人無法想像的玻璃底片木箱相機,書中引述的當時相機重達32公斤,想想還要翻山越嶺,那困難度與挑戰有多高,更有被原住民馘首的危險。

1871年4月湯姆生結束南臺灣之旅,撰寫一篇關於臺灣的報導,書寫一部份有謬誤,作者游永福予以改正。前文幾個地名在1871年仍是「熟番」與「生番」的交界處,仍有遭到馘首的可能。葉石濤有一小說〈馘首〉就是描寫「生番」出草馘首的恐怖場面。是故,湯姆生拍攝的照片珍貴無比。

這些老照片,潘英用,石萬壽用,陳春木用,劉還月用,劉克襄用,成為臺灣史顯學的一部份,這些拼布服飾的美學,游永福予以細部說明與解讀,平埔服飾、原住民服飾、客家服飾等等,成為研究的個案,不可多得。最能看到游永福的努力,是今古對照,湯姆生照片、臺灣堡圖、目前照片一一比對,找出真相及不同點,還有場景替換的變革,如以前的草屋,成為磚瓦,再變為鋼筋水泥;原是竹林,再變種樹木。昔日的風景與現此時風景,全然不同,而撈虱目魚苗與現在撈禿頭鯊的魚網工具類似。書中提到「本島褲」的解說, 讓我想起小時候,大人或老人會講「本島鯽仔」、「本島樹仔」;這「本島樹仔」,乃是指述臺灣原生種或臺灣特有種樹木,如臺灣欒樹、臺灣杉木都是。

民國105年9月3日,游永福與劉克襄一起參與培訓課程留影(游永福提供)

民國109年7月4日,游永福帶領長榮大學天江喜久教授的研究生團隊踏查荖濃溪谷(天江喜久攝,2020)

18年歲月的畢其功於一役,之後,培養年輕一代接棒才是重要,也是期待詩人身分的他重新寫詩,替甲仙留下更多的詩章,尤其是有甲仙文史厚度的學養積累,更能寫出50行100行的好詩或史詩來。

本書完成,甲仙愛鄉、甲仙形象商圈和旗美社大是幫襯助力。在新書發表會,游永福講出全力田調,拼《尋找湯姆生》這本力作,而常常關起「普門書局」店門,導致自己的郵局存款在5位數與4位數間上下浮動──此一真相,讓大家聽了動容、悸動不已。

詩人游永福以小而美的素樸詩心,見證湯姆生的攝影與報導藝術,誠可貴也。湯姆生新書持續發燒,讓這本力作暢銷3000本,可賀可喜。詩人作家與文史工作者,大家各忙各的,彼此相忘於江湖,也是,再看見游詩人時,頭髮花白矣!

參考資料

相應文化資源項目:
【文物 文獻史料】甲仙文史記事、尋找湯姆生
【語言文學 文學】花邊剪刀

區域(鄉鎮)

高雄市 甲仙區

類型(屬性)

史料與文獻文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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