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民俗儀式與節慶 -

拜石求子好生養 村村皆有石母娘

劉榮春 撰述日期:2023/7 新增日期:2023/7 更新日期:2023/8

來台先民立石當伯公拜,也有部份視其為「石爺」、「石哀」或「石母娘」供奉;咸認為堅硬的石頭硬氣十足,可以保佑孩子順利成長。苗栗縣石哀以女性形象之神石崇拜較密集,南部則保存較多石爺、石頭伯公之石頭原型崇拜 。

關於石母信仰,西湖鄉龍洞村耆老張忠志(日昭和19年生/1944)說,以前的人認為小孩命格硬者,不好養且剋家人,所以拜石哀認石母作契子,期待石哀的硬氣能夠化解命運;認石哀的家庭,三節要備牲禮拜石哀,一般要拜到小孩滿16歲大,長大脫運了才會停止。

本團隊走訪西湖鄉供奉石母的祠廟共有9處,包括二湖村2處(公館劉屋聚落、土牛溝羅屋聚落)、四湖村2處(山頂、石頭灣各1處,均與伯公合奉),湖東村營盤下、三湖村西三湖、下埔村中埔、五湖村賴屋各1座,金獅村1處(與伯公合奉),僅龍洞村未發現。以上9處供奉石母祠廟,僅剩五湖上灣賴屋「善化宮」,為石板砌建傳統小型石屋造型。

五湖善化宮石母祠

善化宮化胎保留舊神石

保留初始原石形式的石母信仰有3處:分別在龍洞村張屋曲江第祖堂後山、湖東村崁下至德堂吳屋伙房後龍邊土坡、以及三湖村東三湖黎屋附近的苗119線道路邊坡上方。前兩處為家族信仰,後者以黎姓為主,但涵蓋外姓人家。

綜合在地耆老說法,石母最早是單粒石,先民在野地發現外觀似人形或符合孕婦想像的石頭,於是將其視為石母來崇拜,心誠則靈,香火漸多。清末到日本時代之間,先民生活與經濟能力許可,陸續請石匠雕鑿砌組石室(屋)小祠,並在內龕浮雕「石母抱子」的神像。民國70到90年代台灣經濟起飛,舊石祠因長期風吹雨打出現破損,陸續改建為近代磚造祠廟建築,石母祠(廟)外觀與伯公祠(廟)幾無差異,必須從門額、楹聯文字或神像造型上,才能分辨。

先民鑿石板蓋石母祠時,石母娘開始具象化。石匠依主事者要求以及當代人們的想像,在石祠後龕壁雕鑿「石母抱子」的浮雕神像;民國70到90年代二次改建時,將雕有神位牌或神像的龕壁,整塊嵌於新祠後龕壁中,並添購金身供奉。

初始供奉的石母神石,部份配合後期新祠工程,埋進新祠神龕裡;下埔村中埔石母祠、五湖村的上灣善化宮石母祠與三湖村西三湖石母祠,保留舊石母,安奉於新祠後方化胎或座台上,繼續領受俎豆馨香。

善化宮石母浮雕

四湖村山頂與福神合奉的石母

營盤下石母娘新舊同奉

二湖土牛溝石母廟石母像

中埔石母娘重建記

西湖鄉石母祠略述如下:
1.五湖村上灣善化宮-唯一石室造型,舊石母安於化胎上
位於五湖村賴維信宗祠龍邊山坡上,是西湖鄉唯一小型石室造形的石母祠。祠後化胎完整,分內外兩層,表面水泥粉光,外圍加砌擋土牆,祠身兩側有圓弧狀曲手;神祠化胎安奉早期的神石,外形似人形,神石外露部份長約100公分,最寛處約60公分。

石祠本體高約110公分,具有歇山馬背屋頂造型,脊肚有捲草雕飾,門額陰刻「善化宮」。民國84年修建樂捐石碑稱「石母娘娘」,祠門聯「善學聖覽○萬世,化入皈真存一理」,石板龕壁淺雕飛罩,高浮雕的石母頭部梳頭,懷中抱子,線條雖然簡單樸實,但呈現當代人們對石母的想像,具有保存價值。

2.湖東村營盤下石母廟-湖東村碩果僅存最具規模
湖東村營盤下石母廟,龕壁保留舊石板祠的石母浮雕神像,與新購金身一起供奉,也是西湖鄉伯公祠、石母祠改建時常見作法。地方耆老吳玉龍(民國42年生)說,湖東村當地早年有兩處石哀:一處位於8鄰營盤下石母廟,因位於聚落主要道路旁,交通方便,已歷經兩次改建,目前是湖東村最具規模的「石母廟」;另一座位於7鄰的石哀,則一直保留單粒神石的型式,民國70年前後,因為無路進出,終究斷了香火,信眾改拜8鄰石母廟到現在。

8鄰石母廟最早也是單粒神石,一度改建為石板小祠;民國83年,地方發起改建,新建單間加拜亭加強磚造小祠,門額題字「石母廟」,重建樂捐芳名碑記則維持「石母娘」稱謂,神龕除了石母抱子金身,背後的龕壁嵌上舊石板祠壁,也同受地方香火。

營盤下石母廟建築則為民國80年代常見的磚造伯公祠式樣:拜亭上方有「財子壽」,除了門額「石母廟」外,山門柱聯「石既稱神神則顯,母娘愛子子沾恩」,龕壁橫批「育嗣咸顯」,龕對「石像莊嚴靈顯赫,母常男女保平安」,展現了主神的身份;「石母抱子」金身及龕壁浮雕,也展現與伯公截然不同的想像。

3.二湖村公館石母廟-神石顯字而建
位於湖東對岸二湖村第4鄰的公館石母廟,座向與營盤下石母廟相反。地方人士劉榮耀(民國47年生)說,據祖先口述,在他曾曾祖父的年代,有位婦人到附近溪邊洗衣,拿石頭當洗衣墊石時,發現一顆石頭,上面顯現「石母」兩字,於是將其奉為「石母娘」拜,因為保佑生小孩、養小孩很靈驗,地方便集資興建石室小祠供奉。除了當地公館聚落拜,鄰近後龍人也過來拜。祠旁以前有株主幹約一人環抱粗的老朴樹,民國84年倒下壓壞了石母祠,由他父親劉阿松發起改建,落成安座時還曾演戲盛大慶祝。

公館石母廟比營盤下石母廟晚一年改建,兩者格局、造型、裝飾都很接近,不同處之處在於公館石母門額為「石母祠」,而非營盤下的「石母廟」,但改建樂捐碑記題名為「石母廟」。公館石母廟的三川門聯「石果稱神神果顯,母常愛子子常懷」,神龕橫批「母愛子孫」,龕聯「石有點頭應護佑,母如保赤本慈悲」,與對岸營盤下石母祠不同。兩處龕壁同樣保留舊祠龕壁浮雕石母娘神位,公館石母祠容貌風化嚴重,但耳環、雲肩造型仍可見,新購金身頭繫髮帶,右手握子,也與營盤下石母娘造型不同。

二湖土牛溝石母廟(左)

四湖村山頂福神與石母同奉

4.二湖村土牛溝羅屋石母廟-福神廟並列,建築外觀幾乎一樣
二湖土牛溝羅屋伙房旁邊有兩座造型相近,共用山門圍牆的「石母廟」與「福神廟」。耆老羅金珠(日昭和14年生/1939)說,土地公與石母應該是清朝時就有了。因位於水圳邊竹叢旁,民國48年八七水災曾經泡水,本來都是石板小祠,民國66年改建為今貌,並將舊石祠埋進新祠龕座裡。

兩座並列祠廟,建築外觀雷同,若無拜亭牌額,從外觀無從分辨。福神廟是羅屋開庄伯公,而石母廟則是整個二湖土牛溝住民的共同信仰,信仰圈涵蓋斧頭坑及部份三湖村等地。例如:福神廟改建樂捐芳名以羅家人為主;而石母廟樂捐芳名則另涵蓋蘇、張、古、李、陳、何等姓氏,題名人數接近三百人,說明石母廟的信仰圈比福神廟大多了。

建築外觀幾乎相同,只能在山牆門額、聯對,以及神像上分辨差異。石母廟門額「石配山河靈顯赫,母持男女保平安」,棟對「二炁近三陽榮登石母,湖長兼局秀安座尊神」。龕額「育嗣威顯」,龕聯「石像莊嚴昭萬古,母靈赫濯炳千秋」,神龕供奉舊祠龕壁浮雕石母神位,石母抱子金身臉部、額鼻分明,可能是後期修補之作,飛罩、龕聯依稀可辨,龕聯「石乃○○○,母遺萬○○」。 

5.下埔村中埔石母祠-石母有姓名,衍生樹爺信仰
中埔石母祠,保留了最早的神石,並安於祠後座台上,後來發展為「樹爺」信仰。負責點香奉茶的地方耆老邱其照(日昭和13年生/1938)說,最早的石母娘神石及石祠的位置,本在現址馬路對面相思樹下,相思樹枯死後改種榕樹,地方視為「樹爺」,樹身披紅布,也有人在樹旁奉香。

老榕樹下方的石屋造型石母祠,在民國82年因配合道路拓寛,改建為單開間磚造祠廟,落成時請德龍宮乩生(正鸞生)到場安座,恩主上身後述說石母娘本係大陸山東省三香村人士,民前二年來台,名李梅香無出嫁,係老姑婆,民國四年奉派到高埔(中埔)受任至現在 。石母娘有名有姓,還有籍貫,十分特別。

中埔石母祠門額「石母祠」,三川門額「慈愛子孫」,拜亭柱聯「石護高卑良弟子,母扶遠近善心人」,門聯「石德巍峩千古仰,母恩浩蕩四民欽」,龕柱聯「石著中埔靈大啟,母儀足仰顯高揚」。神龕安奉石母抱子石雕金身,後龕壁嵌有舊石祠龕壁,浮雕石母娘的造型為梳髻、雲肩、袍服,風化嚴重,臉部曾經以水泥修復,龕聯「石靈民感德,母○○沾光」。

邱其照(日昭和13年生/1938)說,中埔石母娘曾顯身,也曾協助找回被「魔神仔」牽走的村民。早年鄉下人讓孩子認「石母娘」做義子保佑平安長大,逢年過節,許多遠在台北、通霄等地的石母義子都會專程回來奉香。近年來認石母娘做義子信仰式微,香火漸少,只剩他每日奉茶上香。

6.鴨母坑張屋石哀信仰 
龍洞村第7鄰曲江第張屋宗祠公廳後山龍峎頂,有一處石哀,族人認為是清咸豐年間,先祖到鴨母坑當地墾拓時,代代相傳迄今的家族信仰,即使石母信仰已式微,每年農曆正月初一到初五,張屋當值者仍舊負責為石母奉香,連拜五天。

石哀長約70公分,直徑約50公分,石身披紅布,前插金花,石前地面插香,左前側有簡易金紙爐一座,石哀後身半埋土堆,土堆上有倒木一株,上有一枚卵石壓住一面紅布。住戶張呈香(民國37年生)說,張屋拜石哀的信仰,始於張屋來台祖。每年農曆正月初一到初五,輪到祠堂奉香的人,要負責連續拜石哀五天。由於石哀位置在祖堂後方龍崀頂,又是張屋祖堂建築的分金線(中軸線)上,另有長輩說石哀也是張屋的土地龍神。

張忠志(日昭和19年生/1944)說,張屋石哀向來只有張家人供奉,石哀後本有一株雞油(櫸)樹,也被視為樹爺,即使雞油樹已倒伏多年,張屋還是在樹上放石頭壓紅布。由於石哀信仰式微,甚少人認石哀,曾有長輩建議不再輪值供奉,但後來因其他族人反對而作罷。

西三湖石母祠後方的舊神石

東三湖石哀信仰處(紅圈處)

龍洞村張屋石哀信仰

湖村屋吳屋的石哀信仰

二湖土牛溝石母廟神龕

中埔石母祠舊神石

參考資料
論文:李昀錦,2009,〈臺灣客家石哀石爺傳說研究〉,頁110、113。
其他:營盤下石母廟重建樂捐人芳名錄(碑文)。
      公館石母娘重建樂捐芳名(金屬告示牌)。
      中埔石母祠重建記(金屬告示牌)。
口述資料來源: 訪談對象  張忠志/日昭和19年(1944)生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吳玉龍/民國42年生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劉榮耀/民國47年生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羅金珠/日昭和14年(1939)生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邱其照/日昭和13年(1938)生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張呈香/民國37年生。
引用普查票:
1.下埔村2鄰中埔石母祠
2.二湖村1鄰土牛溝羅屋石母廟
3.二湖村4鄰公館石母祠
4.湖東村8鄰營盤下石母廟
5.三湖村9鄰西三湖石母祠
6.龍洞張屋拜石哀
7.東三湖拜石哀
8.湖東村崁下至德堂吳屋石哀信仰

參考資料

李昀錦,2009,〈臺灣客家石哀石爺傳說研究〉,頁110、113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碑記:中埔石母祠重建記(金屬告示牌)

區域(鄉鎮)

苗栗縣 西湖鄉

類型(屬性)

民俗儀式與節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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